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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二百年前清朝中期,在美丽的黄海之滨的山东省登州府福山县离海边五十多里有一个叫潘家庄的屯子。这是一个依山傍海、民风淳朴,风景秀丽的地方。这个屯子共有三十多户人家,其中半数以上都姓潘,除此以外还有祝姓、王姓和于姓的人家。长期以来他们以种地、种植水果为生,过着平静而安定的生活。
可是随后接二连三发生的旱灾和蝗灾彻底打破那里人们的太平生活。
那些年山东境内由于旱灾、蝗灾十年九不收。
一到春天,登州府境内气温就骤然升高,时常狂风大作满天飞沙遮天蔽日,一连几个月降雨稀少。先是地表的水蒸发没了,接着河水断流,一堆堆鱼虾干死在河底的裂缝里。干涸的田地和河床出现一道道龟裂的痕迹。好不容易挨过冬天的麦苗还没有返青都相继枯死了,种到地里的种子根本不发芽。山坡上的苹果树、梨树、山楂树叶子一片枯黄,它们不开花更谈不上结果实了。到后来就连井水和泉水都快枯竭了,人畜用水都成了难题,人们盼星星盼月亮盼天老爷快早点下雨。
到了六月份,才开始下雨,庄稼刚刚返青生长,又发生可怕的蝗灾。那黑压压的的蝗虫源源不断地飞来。天空中翻滚着一团团毛茸茸褐色的云,成千上万对翅膀在扇动,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巨响。它们龇着两瓣紫色的大牙疯狂地啃嚼着植物,嘴里喷吐着绿色汁液,让田野里洋溢着令人作呕腥的臭味。田野里响起似急雨般嘈杂的声音,蝗虫飞过之处满眼绿色的庄稼转眼间就消失殆尽了。旱灾已经让当地百姓大面积减产,蝗灾更是雪上加霜,甚至让他们颗粒无收,彻底击碎了他们丰收发家的梦想。
当时福山县还是登州府受灾较轻的地方,可老百姓家家都已经欠收,有的已经吃光了陈粮,也吃光了政府赈灾的那一点点救济粮,开始采食野菜树皮草根等充饥。后来连这些东西也很难找了,村民们由于营养不良,一个个面黄肌瘦,人口多的人家甚至出现饿死了年老体弱者的悲剧。他们有的含泪离开老家背井离乡拖儿带女迁徙到周边的河南河北及安徽等省。
老潘家本是当地的大户,潘家六十多岁的潘福和潘贵哥俩乐善好施动员大家把自家存的一部分陈米陈面拿出来分给人口多缺粮的人家,让他们掺点野菜来充饥。在他们的影响下全庄人互相帮助同舟共济,共度难关,好不容易挨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冬去春又来,望着渐渐减少的存粮,也快有上顿没下顿了,老潘家的当家人潘福也发愁了。一天中午吃完两碗红薯高粱米粥,他一个人来到屯子前的一块麦田里。当他看到经过去年大旱、冬天又雨雪偏少,长得参差不齐、稀稀疏疏刚刚变绿的麦苗,直摇头。他心里默念道:看来今年的麦子长得又不好,就算不遇到往年的旱灾、蝗灾,今年也会是一个欠收年!唉,守家种地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了,得想想办法让全家老少吃上饭,可是有什么出路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愁眉紧锁,不住地叹息。
这时他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青衣背着包裹从屯东的大路疾步向屯里走来。他不仅眼前一亮,原来是半月前到海边女儿家串门并帮着打鱼的弟弟潘贵回来了。他赶紧走出麦田迎了上去。
潘贵看到哥哥来迎他就显得十分高兴,连忙止住脚步扶住他。但看到哥哥削瘦许多,他心里五味杂陈很不好受。他知道因为灾荒家人的吃饭问题已经成了头等大事,哥哥为此吃不好睡不好、操碎了心。半个月没见面,老哥俩显得格外亲热,就一边走一边唠着嗑。他们的中心话题自然是地里的庄稼和家人的吃饭问题。
一谈到这些事情,潘福就显得忧心忡忡,长叹了一口气指着路边的麦田说:“弟,你看地里那稀稀拉拉的麦苗,也就是好年头二三成左右,看来今年又要欠收了。我们连续两三年吃不饱饭了,看来我们这里已经不是养人的地方了。可是那去哪里呢…”
但潘贵带回的消息似乎让潘福看到了希望。
原来半个月前潘贵嫁到海边以打鱼为生的女儿巧珍和姑爷周俊才捎信儿,让他去串门并且帮他们打鱼。这几年由于旱灾不断,老百姓生活越来越贫困,买鱼的人也少了,也影响到女儿家的生活。但女儿家却不缺吃的,海鱼、海虾、螃蟹、海龟、海螺和海带等都可以成为餐桌上的美味。潘贵和女儿、姑爷几次出海打鱼也都是满载而归。但他们也看到一些奇怪的现象:登州府有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穿着厚厚的棉衣背着行李成群结伙地坐着大帆船在大海中颠簸着艰难地向西北方向驶去。看那样子不像是打鱼的,也不是海盗,倒像是出外谋生闯荡的人。
一天上午,潘贵和姑爷周俊才出海打鱼,运气不错,不到一天功夫,就打了满满一船鱼。临近傍晚正准备返航归来时,海上突然刮起了大风,汹涌的海浪如排山倒海一般,他们的船在风浪中剧烈地晃动着差一点被掀翻。幸好这附近有一个长满灌木的小岛,他们只好就近把船停泊在小岛的背风处。他们登上了小岛,发现岛上有十几个头戴毡帽的人正在生火煮饭。他们身穿着厚厚的黑色短衣,长裤扎着裤脚,外罩马甲,脚上下穿着蓬草鞋。
看潘贵他们过来了,这些人主动和他们打招呼。潘贵和周俊才也热情地和他们搭着话。他们也是登州府人,家就住福山县南边的黄县,因为这几年家里那边总是闹旱灾、蝗灾,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想和很多人一样乘船过海到海那边的关东闯一闯。没想到船驶到这里遇上了大风浪,和潘贵他们一样也想在这里避避风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