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逝的旧时光
第二章:逃离过往的代价是偿还
第三章:三个诸葛亮,一个臭皮匠
第四章:相似的人
第五章:喜欢是躯壳而爱是假象
第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七章:寒冬与暖春
第八章:重蹈覆辙
第一章:消逝的旧时光
1.
事实上,我设想过无数种回到J市的场景,可当我站在一中校门口时,所有假设过的可能,瞬间都成了无解。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做了场空白的梦。
没有任何意义。
入学手续是爸爸办的。
休学的缘故导致学籍的转向需要好几天时间,所以校方让我正式上课时再来报道,不用参加新生军训。
准备启程的这天,我这种几年没生过大病的人突然中奖。
没有原因地发起高烧。
叔叔说什么也不肯放人,让远在J市的爸爸联系老师请假。
“中考成绩都没有能分到什么好班?没必要联系,到J市再说!”
即使没按免提,但爸爸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闯入我的耳朵。
大概是不想吵醒躺在床上,还在发高烧的我,叔叔直接挂掉了电话,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那种卡在喉咙口的恼怒。
以及无奈。
叔叔把被子往上提,然后开门走出去,我有听见他说了一句“这当的都什么父母”。
他以为我睡着了,可我没有,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去一中报道的这天,距离军训结束已经三天了,J市的所有学校都已经开始正式上课。
教务处的老师对于我现在才来报道和生病没请假两点,非常不满意,揪着我在那儿讲个不停。
两天的高烧刚退,一下飞机,爸爸就直接把我送学校了,家都没回。
挨训的时间就几分钟,我却感觉过了好几年。
觉得批评得差不多了,那个老师打开柜子把一摞用牛皮纸包起来的书抱出来,说本来我要去6班,但临时又变成要去1班。
鬼才在意去哪个班。我对那个老师挤出一个笑容。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从教务处出来,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爸爸。
“哪个班?”
“高一(1)班。”
没有其他多余的话,他直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过去,我跟在后面。
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在地面上形成残缺的光斑,风吹来也带着炙热的温度。
我庆幸自己没参加军训。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在零下的温度里瑟瑟发抖,也不想在这种天气站军姿。
经过操场时,还能看到几件被遗落在那儿的军装,以及用粉笔写过的各班各排的痕迹。
回过神来,发现爸爸已经走到前面很远的位置,我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去。
牛皮纸袋终究抵不过晃动,书本从裂开的口散落,我连忙去捡,抬头时爸爸也正好回头。
但他只是看一眼,又扭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我将书抱紧,脚步却变得越来越沉重。
那种沉重一直涌上胸口,让呼吸也变得异常难受。
2.
我给毛南钧打过电话,那时还在发高烧,脑袋不清醒,没考虑到时差问题就拨了号码。
他问我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接电话那会儿,英国才凌晨三点多。
我很实在地说就算没进水,也快被烧成智障了。
别人都是着凉发烧,怎么到你就变成夏天生病。毛南钧在电话里损我,我骂他没良心。
还好意思说,有哪个变态会在这个点给别人打电话?
我毫不客气地说,你不是人,是猪。毛南钧威胁着要把我拉进黑名单。
拌完嘴,他恢复正经的语气,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回想起来,去年的五月份,初三正在为中考复习,高三正在为高考冲刺,我本该像所有人一样,为即将到来的毕业会考做准备,战争的气息在温度里变得沸腾。
意外降临前,没有任何预兆。
像突然偏离了轨道的行星,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却无法挽回。
世界坍塌的过程中,毛南钧最先走到我身边。
他对我说,郑允乐,离开吧。
巧合的是,休学离开是我不得不服从的安排。
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拜托毛南钧什么都别说,即使是曾经关系最要好的朋友。对于这个自私的要求。他却说,好。
那一届的毕业生都开始享受暑假时,毛南钧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关系,要跟着去国外。
而我在另一个遥远的城市,祝他一路顺风。
此后聊天的时间里,他经常会分享英国的日常生活,开心的,烦心的......却不再提,我们离开的那所城市。
以及那个夏天发生的一切。
郑允乐你再不讲话我就去睡觉了!毛南钧哀怨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来。
原以为,世间最难的就是放下一段过去。
时至今日,我才发觉,原来比起放下,揭开尘封的过往,更需要勇气。
我深吸一口气,说,毛南钧,我要回J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