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鸟

          附录：

          当外婆遇见鬼（鬼故事）

 野狼俱乐部（狼故事）

          后记

窦根是如何懂鸟语的？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窦根也是个普通的农家孩子。但他的经历十分传奇。

窦根曾经是活着的传奇。

如果你不相信“传奇”，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神人，你应该去见见窦根——当然这要在多年前才行。

那时，窦根还是个少年，平平静静活了15年。在他16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他的命运。

那年孟春，有天清晨他起来上山。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昨晚刮了一夜狂风，林子间花瓣委地，地上落了一层，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在一阵阵随兴的微风中，他看到胭脂般的桃花又纷纷下起了“桃花雨”。

晨光如此烂漫。

“花之晨，月之夕”，这个16岁少年迈着轻快的步子，愉悦地哼着小曲，感受到了春光的无比美好。

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着，忽然，一只受伤的山雀引起了他注意。

那山雀立在路中间发出惊恐凄惶的叫声。

也许它昨夜正在做梦，被风连巢一齐吹掉下来的。因为地上有一个尚未散架的草巢，歪歪斜斜搁在一边。

山雀的翅膀摔坏了，不断支棱着翅膀想飞起来，可是不行，欲站立又站立不稳，如此狼狈周章地挣扎、跳跃……更重要的是，窦根蓦然发现——路边草丛里原来正有条毒蛇虎视眈眈向它逼近……

一寸寸逼近。

蛇本来是地上跑的东西，鸟本来是天上飞的东西。如今，这只折翅的鸟居然成为它觊觎的对象。

窦根发现毒蛇时大吃一惊。那蛇经过一冬的睡眠，体型瘦削，慵懒，正需进食补养。它发现受伤的小鸟显然很兴奋，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盯着自己的目标。连窦根都明显感到它们之间弥漫着那种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气息。

山雀“吱吱”地叫着，此时简直和即将丧命的老鼠一样发出哀音。

它一跳，一跳，往后退，扑棱着不顶事的翅膀，惊惶万状。山雀不自觉地往窦根停驻的地方靠拢，在逃命，同时也向人发出了求救。

情况紧急，说时迟那时快，窦根闪电般拾起地上一根枯枝，挑起蛇，嗖地一下将它扔进几丈开外的荆棘丛去了。

毒蛇见人施以援手，从草丛间游走了。

窦根捧起这只山雀，它瑟瑟发抖，唧唧喳叫不已，不知道是表达感激还是慨叹。它缩成一团，羽毛乱抖，还用蜡笔般小嘴轻轻地啄他掌心，那应该是表示感恩承谢的意思了。

窦根把地上的巢拾起来，放在枝桠间，准备把小鸟重新放回巢里，可一转念，这样只会让它饿死，便决定带回家先养一段时间再放生。于是将它装在上身一只口袋里，因为他还要干农活。

小鸟在口袋里起初唧唧啾、唧唧啾叫着，后来也习惯了，安静了，默不作声，感觉似乎睡着了。就这样，窦根竟然干了一上午农活才把鸟带回来。

吃饭时，他一边吃饭，一边给鸟喂饭粒，小鸟果然又饥又渴，很配合他。

后来吃饭他就把鸟放在桌子底下，他在上面吃，鸟在下面吃，都吃的很香。

如果碰上他一人吃饭，他便把鸟放在桌子一角，陪它进食。那鸟也显出极其高兴的样子，像受了优待。小鸟很懂事，你不给它夹的菜，自己从来不啄。

这山雀逐渐成为窦根的一个精神寄托，一个玩物。每天干完农活，他迫不及待回去逗弄它一阵子。

随着时间延长，小鸟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行动自如，能在屋里飞来飞去。有时落在他掌心，有时落在他肩头，有时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并落在院墙上，向外张望。

啊，它是怀念山野的老家了。

它能一直和人居住吗？

果然，有一天，在窦根给它做了顿上好的辞别宴——吃了玉米炒鸡蛋之后，就展翅飞走了。

吃鸡蛋之前，窦根语重心长对它说了一番话，似乎把它当作一个人啦。原话已经无可稽考，那意思是：从哪儿来，还到哪儿去，——那里才是你自由自在的家，回去吧！……

从这次表现来看，小鸟把他的话听懂了。

但是小鸟飞了三次才飞走。都说鸟通人性，果然如此。每次飞走，在空中绕了很大一圈又折回来，还向他“唧唧啾”叫着。最后一次飞的很坚决，像一支离弦之箭，向远方射去。而后再没有回来。

放走了小鸟，窦根呆呆地望着远处怅然若失。

生活似乎恢复成了从前，他好像有点不适应了。想想以前空闲的时间是怎么过的？自己也忘了。

他有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寂寞。

没想到几日后，小鸟又回来了。此后，小鸟不时回来看望他，仿佛把这里当成了娘家。他也经常喂食，把米粒饭渣撒在地上。有时，小鸟还带几个伙伴同来，大家一起享受美餐。小鸟又飞又叫地打着旋子，一副荣耀满足、幸福安乐的样子。

大多数鸟和人一样，都是知道感恩的动物。

窦根和这只鸟建立起的深情厚谊，煞是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