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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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北京郊区不远处，军机关的十八层司令部大楼静静地耸立在寒冷的夜空中。离它不远处，和它并排而立的，就是那座深绿色的政治部大楼。

    两座楼的窗户里，稀稀落落地射出几盏晕暗的灯光，告诉人们尽管是深夜，这里仍然有人在工作着，在活动着。

    楼前的水泥马路上，几盏刺眼的路灯像猫头鹰的眼睛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四周。在当时的形势下，不但不能给有些人以光明感，反而叫他们觉得可怕、森严。一阵秋风刮来，地上的落叶哗哗地发出响声，在地上翻滚着，在空中飞扬着。院内绿地上的几百棵古老的苍松翠柏随着秋风发出呜呜的尖叫声，叫有些人听了感到毛骨悚然。

    那座高大的司令部大楼前，是一座宽敞的台阶，直通大楼底层的十几扇铝合金框茶色玻璃大门。三辆黑色的轿车，疾驶到台阶下，嘎然而止，几扇车门同时打开，从三辆车里边分别钻出了三个神色紧张、喘着粗气的人来。他们就是周宇驰、于新野和钱乃仁。

    钱乃仁打开司机坐位处的车门，对车里的司机李佳扬说： “你把车停在隐蔽处等我们。”然后，他转过身去，和周宇驰、于新野一起跨上台阶，一齐向大楼里边跑去。他们的三双细瘦的长腿焦急地迈动着，脚下的皮鞋，踩着台阶上的玻璃马赛克，发出叩叩的响声，在大楼前向远处传播着。

    他们进入大门，登上四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个柚木门前停了下来。

周宇驰用颤抖的手从右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然后又递到左手里，用左手打开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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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进去。

    “快把门关上，锁好！”周宇驰最后一个进来之后，用急促的口气吩咐说。他边说边摘下自己的军帽，用手帕擦着额头上和脖子上冒出来的汗水。之后，他把手帕揣回裤兜里，把军帽重新戴好，摆出一副端正的姿势，郑重其事地对于新野和钱乃仁说：“副统帅的飞机已经起飞了，我们也得马上行动，迅速安排飞机，立刻飞往广州！”

    于新野脸色为难地说：“现在全国的机场全部关闭，全军的每个飞行员都知道这道命令，调动飞机起飞怕是很难办到。”

    周宇驰说：“这就要看我们发出的命令威力如何了。另外，我们也得讲究点方法，可以借助最高级首长的名义嘛。谁下令关闭的机场，我们就使用谁的名义调动飞机起飞。”

    于新野又说：“所有机场的指挥系统已经全部停止工作，调动飞机起落很不安全。”

    周宇驰很不耐烦，面带愠色地说：“那你说怎么办？我们难道就在北京继续呆下去？难道你不知道广州是我们另立中央的所在地吗？你遇事总是爱讲困难，这样能干成什么大事业？别的飞机不能调动起落，我们就不会调动直升飞机吗？”他越说越生气，最后几乎是嗥叫起来，果断地说：“我们去西郊机场，坐直升飞机飞往广州！”

钱乃仁向前跨了一步，注视着周宇驰的脸，语气柔和地说：“周主任，副统帅的飞机不

是飞往广州，而是飞往苏联了。”

    周宇驰顿觉意外，他象头上被浇了一瓢冰水，倒吸了一口气说：“你说什么？副统帅他们飞往苏联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注视着钱乃仁，发出了一连串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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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乃仁避开周宇驰炙人的目光，用肯定的语气说：“我当然有我获得特殊消息的渠道。请相信我提供的情报绝对准确、可靠。”

    周宇驰知道钱乃仁曾是主管全军通讯工作的通讯处的政委，也知道他一惯用窃听的方式窃取情报。听完了钱乃仁的话，他早已是六神无主，乱了阵脚。他在地上来回踱了几圈儿，停下脚步，茫然地望着窗外黑暗的夜空说：“也不事先告诉一声就跑到苏联去了，这是丢下我们不管了，我们该怎么办？原定的计划不是全打乱了吗？广州的事业不是全落空了吗？”

    钱乃仁仍然很镇定，他语气不快不慢地说：“我也是获得这个消息不久，刚要向你报告，就被你通知到这里来了。”

    周宇驰有些恼火地说：“我昨天晚上还接到副部长从北戴河打来的电话，让我们做好准备，很快就要行动。他根本半句话没漏要飞往苏联的事儿。这下可好了，扔下我们不管了。让我们可怎么办？”

    钱乃仁深邃的两眼频繁地眨动着。他心平气和地对周宇驰说：“这都是副统帅的深谋大略。根据我多年的观察和体验，他一惯都是这样，把一件事情的前一半告诉一个人，把事情的后一半告诉另一个人，两个人把事情都做完了，合半璧而成全玉。依我看，副统帅不把去苏联的这件事告诉我们，是在有意考验我们对他的忠诚。”

    周宇驰不耐烦地叫嚷起来：“他还怀疑我们对他不忠诚？连我们这样的人他都不相信，他简直都成了光杆司令了。让他带着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去打天下吧！我不想沾他的什么光。”

钱乃仁向前凑了一步说：“周主任您不要生气。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我们也赶到苏联去追随他，不就更显示出我们对他的忠诚了吗？现在他的身边一个老家伙也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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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突然赶到他身边，让他看一看，是那些老家伙对他忠诚，还是咱们这些少壮派对他忠诚。那时候，我们就不怕副统帅不把咱们当成栋梁之材了。还怕那些老家伙和我们平分天下，还能让他们踩着咱们年轻人的肩膀倚老卖老吗？”

    于新野插进话来说：“钱主任的话说得有道理。我也认为副统帅是在考验我们。我们做下级的，就没有理由计较这些啦。我们还是到苏联去追赶副统帅他们吧。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对他的忠心。行动晚了，说不定有人抢在我们前头了。”

    周宇驰一动不动，陷入了紧张的思考之中。过了一会儿，他深思熟虑地说：“机场一片黑暗，又没有指挥系统，大型飞机无法起飞。坐直升飞机往苏联飞，能办得到吗？”

    于新野说：“只要加足了油，我看没问题。”

    钱乃仁鼓动地说：“我们不能再犹豫了。眼前当务之急，是确定一下行动方案，赶紧往苏联方向去追赶副统帅。不然的话，副统帅会落我们更远了。”

    周宇驰受到了提醒，由六神无主变得突然醒悟。他急忙应和着说：“对，对，还是钱主任说的对。我们还是赶紧商定一下应该干些什么，然后立刻飞往苏联去追赶林副统帅。你们说，我们应该干些什么，应该怎么办？”实际上，他仍然是六神无主，用一双神魂不定的眼睛盯着于新野和钱乃仁。

    钱乃仁深感时间紧迫，他怕于新野抢在自己的前头发言，啰哩啰唆说出一些没用的话来白白耽误时间。再有，他也想在这个紧急关头表白一下自己，于是急不可待地把自己早已考虑好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是在几个小时之前通过窃听的方式获取林彪飞往苏联的消息之后，就开始考虑这套计划的，所以现在他说起来显得流畅完整，胸有成竹。

    “第一，我们原来收集的那些文件要全部带上。”钱乃仁说